第八章

幸福原来如此甜蜜，让人宛如置身梦境，嘴角也不时扬起会心的微笑。

可是，幸福会像一场梦吗？

转眼之间，梦醒了，一切都不见了……

就像娘过世之前，她就很幸福。那时候娘每天会把家里打扫干净，煮好吃的东西等在外面挣钱的爹回来吃。

可是，在母亲被病魔夺走宝贵的性命后，爹也疯了，她的幸福一下子破灭，从此便陷入不幸之中。

如今，幸福又出现在她面前，她必须更加珍惜，更加小心翼翼的维持。

只是，她有这份能力可以捉住幸福吗……天雪看着自己粗糙的手。

这样的一双手，能够拥有幸福吗？

「小雪。」一个女性的嗓音轻唤。

天雪一抬头，见来者竟是小艳红，欣喜万分。「姑娘，你怎么来了？」

「是段郎请我来的。」

「是吗？」天雪心头闪过一丝不悦，但她仍压下自己的胡思乱想。「姑娘，你还是一样美丽动人。」

「哪有你好？」小艳红的黑眸仍然闪着笑意，只是不再像以前那般和善，反而充满轻蔑和不屑。

天雪勉强挤出一抹笑，她觉得眼前的美艳女子已经变了，变得阴沉……

小艳红冷冷的开了口，「我以前当你只是个可怜的小女孩，家中有个疯了的老爹，对你自然多了关心，要不然，你绣得那些东西根本就上不了台面。」

「姑娘，你……」她可不可以不要再听下去了？

「说起来，你也是忘恩负义。我对你那么好，你不但不感激，反而背地里勾引我的男人，还不要脸的有了他的种……我真是看走眼了！」

「姑娘对我的照顾，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。但是──」

「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？」小艳红微笑的问。

天雪愣在原地，「他──」

「像他那样的男人是不可能爱人的。」

「他也是人，需要被爱──」

「那也轮不到你吧？」

天雪决定沉默以对。毕竟小艳红对她有过恩情，她不想扯破脸。

「别忘了，在你用尽心机诱拐他之前，我们已经相好很久了，他也说要替我赎身，收我为妾……我可没你那么不要脸，肚子里有了小孩，就忘了自己下贱的身份……对了，你还有个疯子爹，不知道这疯病会不会遗传啊？」

「姑娘，我很尊敬你，请别逼我。」天雪强迫自己冷静，不受她的话影响。

「我逼你，我只是在陈述事实。如果你生下个小疯子──」

「请你不要再说了！」天雪低吼。像一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小动物。她想逃入自己的房间，但有人不让她如愿。

「你以为逃避就不用面对一切了？」

天雪咬住下唇，无力的摇着头。

「他并不爱你，他只想征服你，只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！他每天晚上都会来陪我，为了不让你起疑心，他就没有过夜。不过他跟我说，这一切只是暂时的，等你把孩子生下来。如果是正常的，他会给你一笔钱；如果也是个小疯子，那就……」

她捂着耳，热泪已经在眼眶打转。「我不会相信你的！他不会骗我的，你只是在嫉妒……」

「之前我是很嫉妒，可是后来段郎替我赎了身，还在城北为我建了一间漂亮的房子，送我一屋子的珠宝首饰……如果他真如他说的那般爱你，还会金屋藏娇吗？」

天雪咬紧牙关，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滚落下来，可是她的心己如同被人用刀子无情的一刀一刀切割着。

「小雪，我一向对你很好，只是你必须明白你自己的身份及条件──你就算飞上枝头也做不成凤凰的，倒不如趁机捞一笔，跟你爹走得远远的。」

「你不用对我挑拨离间，我不会相信，也不会听的……」

「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？等到他厌烦你了，把你像不要的破鞋丢出去？」

天雪不停的做着深呼吸，用最大的自制力强迫自己站得挺直，骄傲的面对她。

「我冲早都会走的，你不用替我担心。我文天雪就算身份再卑微，至少骨气还是有的！」

小艳红伸出手轻轻握住她，「你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再走。我会跟段郎的，他现在最听我的话……也许我还可以跟他说情，让他也纳你为妾──」

「对不起，我有些不舒服，我先回房了。」

「要不要帮你叫大夫？」

「不用了。」

天雪转过身，不疾不除，昂首走回自己的房中。

关上房门，她背抵住冰冷的门板，泪水这才疯狂的滚落。

除了放声痛哭，她也没有其它的方式可以掩饰她的心碎及心痛了……

＊＊＊

当天雪清醒时，段傲杰就坐在床边，神情焦急。

为什么？

他有什么好焦急的？

「小雪，你终於醒过来了！我快担心死了！」

「我……怎么了？」她想起身，可是全身无力。

「你被下人发现昏倒在地上。大夫说你受了风寒，加上气血太虚，所以才会昏倒。」

「是吗？」

她心知肚明，她昏倒不是因为风寒，而是她的心受到了创伤，在淌血，在哀号。

「小雪，你感觉如何？肚子会饿吗？我令厨房准备了一堆你爱吃的东西」

「我爹呢？。天雪冷冷的打断他的话。

段傲杰愣了一下，但马上回答，「他现在应该吃饱饭，跟下人出去看庙会了。」

「庙会？！」

「是啊。若不是你生病，我本来也想带你去的。一年一度的庙会，很热闹的。」

「谢谢你的好心。不过不用因为我而坏了你的兴致，你可以去找小艳红，她应该很乐意陪你。」

段傲杰起了眼，「关她什么事？」

天雪没有回答，只是闭上眼。她觉得好累好累，实在没有力气和他吵架。

段傲杰深深的注视着她。她脸色苍白，小嘴也毫无血色，让他心慌意乱又觉得不安。

一定发生了什么事，否则她怎么会如此冷淡？

「小雪，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还是我叫大夫再给你好好的检查一下？」

「不用了。我只是很累。」

「那你好好休息。」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。

天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，再看看被他紧握的小手。「你不走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