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(1 / 2)

悍妃在上 假面的盛宴 4372 字 1个月前

☆、第107章

「不知娘请儿媳来可是有事?」

沈奕瑶行了礼后,便在据床榻大约两米处的地方站定。

「你的意思是我没事不能叫你?」

自那次昏厥后,老夫人说话便有些含糊不清了,但大体还是能听得清一些,就算有些许模糊,承前启后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。

裴老夫人见老夫人说话这么冲,赶忙堆着满脸笑圆场:「你娘她不是这个意思,她是心疼你成日里忙前忙后的。可不是吗,这一大家子都指着你!」

老夫人听嫂子这么曲解她的意思,差点没气炸。

正欲说什么,裴老夫人偷偷的捏了她一把,她这才想起是要求人办事的,忿忿的闭上嘴。

严嫣本有些不耐,这会儿倒是看得想笑,索性让丫鬟搬了两张绣墩,坐着看这两位到底是唱哪处大戏,沈奕瑶也让她拉着坐下了。

裴老夫人笑着与沈奕瑶寒暄了一些闲话,又是夸严嫣长得好,又是问什么时候是婚期,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,才开始边叹气边抹泪说起家中最近发生的事来。

其实裴家发生的事,沈奕瑶大体是知晓的。只是她一个做晚辈的也不好质疑什么,只能当做不知晓。裴老夫人愿意说,她便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。

说到最后,裴老夫人神情激动起来,「舅母知道这是得罪人了,他们若想要什么可以直说,何必如此!只是也不知是得罪了哪家,要这么欺负我们这满府的孤儿寡母。」

裴老夫人拿着帕子不断抹泪,沈奕瑶坐在一旁低眉顺眼的,却什么也不说,甚至连安慰都没有一句。

裴老夫人一边哭着,一边拿眼睛去望老夫人。

老夫人翻了她一眼,早说了这招不行,她这嫂子非要『动之以情』,这下吃瘪了吧。

她望着沈奕瑶,撇着嘴开口了,「这不是别人,是你舅母,你舅父命不好刚去了,现在府里碰到难事,你回娘家让镇国公出手管管,看到底是哪家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天子脚下行此威逼之事。」

沈奕瑶顿了顿,她抬起头,先是满脸担忧的表达了下自己的同情之意,又事无钜细的问了问具体情况,然后才出了个主意。

「我觉得舅母可以着人拿着那死猫去顺天府一趟,婆婆说得很对,谁这么大的但自己敢在天子脚下行此威逼之事。」

「使不得,使不得!」裴老夫人连连摆手后,长吁短叹:「敢这么做的,定然不是寻常人家,如今你舅父身亡,一家子也没有个依靠,又怎敢将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。」

「可如今不是已经没办法收拾了吗?」

说这话的是严嫣。

早干什么去了?

既然已经与人有了默契,就老老实实闭门在家待着,妇人之间对撕也就对撕了,居然扯上朝堂之上的事,这不是没事找死嘛!

严嫣不用想就知道,定然是吴尚书背后的人出手了,吴尚书身为六部数一数二的高官,能当他背后之人的,可以想见不是简单之辈。

裴老夫人被这话说得面色一干,支吾了一句都是家中的妇人生了是非,可那吴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!

其实裴老夫人对威远侯府也是有怨气的,若不是严家的两个姑娘,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种局面。可谁能想到不过是几个女孩的一时之争,居然会引发了一场震动整个京师的大案,连六部高官的吴尚书都被牵连下马了。

她自然不会埋怨裴嘉玉做了什么,在她的认知里,裴家不过是吴家与镇国公、威远侯府相争下的牺牲品而已。因此之前她从未想着要来威远侯府,这次来不过是实在逼得没有法子。

「你舅母找你帮忙,你推三阻四作甚,要是能报去顺天府还用你说?」老夫人的口气很不好。

裴老夫人是不知晓,但老夫人自己知道她如今和沈奕瑶已经完全是面上情了,有时候连面上光都做不到。之前裴老夫人怂恿让她找沈奕瑶来,她心中已经有了计量:这沈奕瑶如今学的油滑,早已不是当年的她,若想让她揽下这事,还是得以身份压人、以势压人。至於沈奕瑶心中有没有怨,会怎么想就与她无关了,反正关系已经这样了。

还没见过请人帮忙是这种态度的,沈奕瑶差不多也看出老夫人破罐子破摔的心态。

「婆婆与舅母也太看得起奕瑶了,奕瑶也不过是个后宅妇人,哪里能在这种事上插手。」她口气还是那么软和,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软,「请恕舅母见谅,儿媳实在无能为力。」

老夫人似乎没听见她话中的拒绝之意,又道:「又没说让你亲自去办,你回你娘家让镇国公去办。」

这一口一个『让镇国公』,说得好像镇国公是大街上靠力气吃饭的劳力似的,谁来都能使唤一声。

严嫣本是报着看戏的态度,这会儿倒是皱起了眉,「祖母说得倒是轻巧,既然如此便宜,何不自己办了!」

「你这丫头,我与你娘说话,你插个什么嘴,还有没有点长幼尊卑!」

严嫣不想当着外人面同着老婆子掰扯,拉着沈奕瑶就往外走:「娘,走了,这事我们帮不上忙,外公那里也不能。」

老夫人的脸顿时黑了下来。

裴老夫人赶忙站起来,拉着沈奕瑶的手,连声道:「外甥媳妇儿,你可别听你婆婆的,她是生了病把脑子生迂了。你也知道卧病之人脾气总是比常人暴躁些,你大人不计小人过,不要与她计较。」

老夫人被这一通埋汰啊,差点气得一口气儿喘不上来。

「你什么不看,就看咱家老爷是霆儿的舅父,俗语说『最大不过娘舅』,就看这层关系你们也得帮把手,你舅父他已经没了,这么下去咱们裴家可能就全没了。」

裴老夫人似乎真的急懵了,一大半年纪就这么抱着沈奕瑶的手,痛哭了起来。

沈奕瑶满脸为难:「舅母,奕瑶实在是无能为力,并不是推脱。」

「你肯定是有办法的,你们沈家是世代名门,在陛下跟前也说的上话。只要镇国公一句话,咱们家肯定就没事了。外甥媳妇,就算舅母求你了,要不我给你跪下了——」

说着,裴老夫人就往地上跪去。沈奕瑶讶然失色,严嫣赶忙上前扶了一把,硬生生将裴老夫人扶了起来。

「舅奶奶,您这样做不是折我娘的寿吗!」

严嫣扯着嘴角冷笑道:「这么跟您说吧,您似乎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情况。吴家为什么会娶您家的女儿,您家应该很清楚,既然清楚此事滋事甚大,为什么还要管不住自己的嘴宣扬了出来!好吧,先不说这些,科场舞弊在历朝历代来说都是大事,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舅爷爷只是被罢官流放?你们肯定以为是有人保他,既然是有人保他,那么这个人是谁呢?你们肯定想是吴尚书!」

「要知道以当时那种情况,吴尚书自身堪忧,即使他有那个能力,为了避嫌他也不会做太多,那么可以想见吴仪背后定然有人帮他!吴仪乃六部首屈一指的高官,能做他背后人的会是谁?这全天下估计没几个吧。而那几个人,你觉得我们镇国公府可能惹得起吗?」

就算惹得起,也不可能为你们去惹,谁闲的没事把虱子往自己身上染!更何况,你们算老几?想用人了,就知道来装可怜卖乖。对了,还有个拿身份压人耍横的!

严嫣可没忘记她最讨厌的几个人都与裴家有关系,首先便是那在清普庵不知死活的裴姨娘,然后便是严倩,还有个眼前这个倚老卖老的裴严氏。

裴老夫人浑身一软,瘫倒在地,面若死灰。

连镇国公都惹不起的那几个人,她连想都不敢想……

「你这死丫头,不想帮就不帮,哪儿来的这么多一套一套的!」老夫人怒斥,又赶忙呼喊丫鬟将自己嫂子扶起来。

趁着空档,严嫣拉着沈奕瑶便走了。

出门的时候,与门口的严霆迎面撞上,也不知被严霆听去了多少。

他眼神复杂的看了沈奕瑶一眼,便抆身而过往里面去了,从这处能听见里头裴老夫人仿若死了全家的哭嚎声,还有老夫人与严霆低声劝语。

「娘,走了。」

沈奕瑶点点头。

母女二人并未停留,将里面的哭声远远甩在了背后。

裴老夫人止不住的哭着,老夫人跟着抹了两把眼泪,道:「老二,你说那死丫头到底说得是不是真的?裴家真得惹了得罪不起的人?」

严霆面容清,沉默了半响,点了点头。

他离开后才想起如今娘是禁不起刺激的,怕舅母说了什么又让娘的病情加重,才转了回来,没想到见到刚才那一幕。

老夫人也开始急了起来,「这可怎么办?这可怎么办啊?!」

她是真的着急,裴家如今就哥哥这一房的血脉,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,她可如何对得起死不瞑目的哥哥!

想着死在外头、孤苦无依,等着子孙去接他回来的哥哥,老夫人的心口就是一阵止不住的绞痛。

她捂着心口,嘴长得老大,似乎喘不过来气的模样,脸涨得通红。

严霆见此大骇,赶忙从一旁柜子上拿了药,服侍老夫人服了下去。之后又是灌水,又是顺气的,老夫人才缓过来劲儿。

老夫人怔了一瞬,便捂着老脸哭了起来,哭她可怜的哥哥!

「这可怎么办啊……」

老夫人手上青筋毕露,瘦得皮包骨头,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。不知何时,以往那个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老夫人不见了,变得苍老,宛若一个进入冲暮的老妪。

严霆有些不忍目睹,不禁道:「娘,你别担心,儿子会想办法的。」

「你能有什么办法,连镇国公都惹不起的,我的儿啊,你怎么惹得起!这是要让我们裴家绝了后啊!」

「娘你忘了,儿子也是有靠山的,你先不要慌,儿子出去打听打听裴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,看能不能想想办法。」

老夫人想起儿子是许贵妃那边的人,镇国公惹不起的,说不定许贵妃便能惹起呢?这个念头让她宛如抓到救命稻草似的,她紧紧捏着严霆的手,连声说让严霆一定想个办法出来,可不能让裴家绝了门户。

严霆望着满脸焦急的老夫人,连话都说得不甚清楚。

他猛一闭目,缓缓地点了点头。

……

那么艰难的一步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走出去呢?

严霆正处於矛盾与挣扎之间,紧接着第二日便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
裴家死人了。

死的是裴家三房的三爷。

一大早,尖叫声在三房所住院落的上空盘旋着。

裴家人蜂拥而至,发现裴三爷死在了书房里,他在书案之后正襟危坐,面带笑容,却七孔流血,死不瞑目。

书案上,砚台下,压了一纸手书,上面是裴三爷的笔迹,寥寥写了两行字,大致上是说生无可恋,才自行求死。